第 4 章

事實：與她親密無間的仔仔，正在迅速褪去人形和人性，從而變成一隻渾渾噩噩的喪屍！事實上，紫色陽光無法直接照射的室內，恰恰是人類喪屍誕生的溫床！通告視頻中聯合國總部的黑影，隔壁教室裡發生的變異和殺戮，以及眼前仔仔發生的變化，都是由紫色陽光經過反射之後在人群中的“易感者”身上誘發了基因變異，從而將好人變成了喪屍。“教室裡有人正在變成喪屍！你們快跑啊！”一個尖銳的女聲在教室裡響起，把狸花貓楠楠自己嚇了一大...-

廚房與教學樓牆麵之間的距離隻有幾米，等於說是相鄰的。

所以，潛伏在廚房下水道的老鼠在紫日之下變異後，迅速開始朝教學樓進攻，甚至與教學樓裡的人類喪屍發生了不可調和的衝突，或者說將之前的矛盾延續到了全球災變的時代。

楠楠出了教學樓，拿出百分之兩百的警惕，貓著腰百米衝刺地繞到了教學樓背後，來到了獨棟平房的學校廚房麵前。

跟往常類似，廚房的入戶門緊鎖著，還掛著“廚房重地，閒人免進”的牌子。但是打飯視窗卻是開著的。

仰望著打飯視窗頂上那黯然的燈箱，楠楠平生第一次認出菜單上的文字。

後腿一蹬，楠楠跳上了高高的打飯視窗。上次來學校，仔仔就是一手提著裝有楠楠的航空箱，高舉另一隻手，從居高臨下的打飯師傅手中接過打包好的午餐。轉身離開時，聽見後者催促著其他還想逗貓的小學生：“抓緊時間，下一個！”

豎瞳瞪成了圓形，楠楠警覺地朝廚房裡麵觀察。

“既然變異老鼠是從廚房跑出來的，”她心想，“廚房裡保不住還藏著一兩隻。”

這些視覺退化、完全用嗅覺聽覺捕食的碩鼠，經過下樓時得較量，讓楠楠到現在心有餘悸。

既然老鼠已經變得如同牛馬大小，那麼如果有的話，倒還容易發現。

最終，那雙極度靈敏的貓眼告訴楠楠：也許有史以來第一次，這間大約五十平米的開放式廚房裡已經找不到老鼠了。

“那些變異老鼠，”她分析道，“怕是已經不屑於吃廚房裡這些麪包渣，而是去教室裡大口吃肉了！”

楠楠還覺察出一處奇怪。整間廚房乾乾淨淨的，見不到任何破壞的痕跡，更看不到教學樓裡的屍橫遍野。

就彷彿，在紫日升起之前，當全世界尚未陷入地獄，這裡的廚師傅們就未卜先知地避開了即將降臨的天災，轉移到了他處，隻留下一間廚房白茫茫好乾淨！

“應該就這樣解釋吧！”她安慰自己道，“廚師們可能也進到教室跟其他人一同避難了。人們都誤以為教學樓是最安全的地方！”

想到這裡，這隻警惕性很高的狸花貓終於一躍從視窗進到了廚房內部，踩在滑溜溜的瓷磚上。

大概是因為人去樓空的緣故吧，長長方方的大廚房帶上一絲異樣的寂寥，跟楠楠上次從航空箱柵格中窺見的景象完全不同。

上次正值午飯時刻，十多人的烹飪團隊熱火朝天地為孩子們準備著營養，整間廚房都飄散著朦朧的蒸汽。

而現在，偌大的廚房裡，不鏽鋼的鍋碗瓢盆鴉雀無聲地躺在廚台上，猶如怨婦般在靜默中積蓄了滿腹的牢騷。

楠楠跳上廚台，驚訝發現澡盆一般大的菜盆裡盛滿了各種食材，洗淨的蔬菜、發酵的麪糰、切丁的生肉。

更重要的是，葷素食材都有脫水變乾的跡象，卻在這盛夏時節奇蹟般地冇有**。散發出來的氣味，不是一股腐臭，而是生猛十足的鮮味！

“想想也對，”楠楠心想，“在紫日的照射下，蚊蟲乃至微生物恐怕都無法存活，或者變異成了另一種形態。食物自然無法**了。”

身為貓咪，楠楠自然要奔著那一大盆鮮肉去的。

但肉盆在廚台最裡麵，需要經過菜盆和麪盆。楠楠實在餓壞了，便冇什麼講究地踩著前兩者，直奔肉盆而去。

邁著貓步，她的小爪子把新鮮菜葉踩得嘎嘣作響，然後前爪踩進麵盆，便噗的一聲陷入了一片軟綿之中。

可當楠楠試圖將前爪從麪糰中拔出來時，卻感到莫大的阻力。起初，她以為就是因為麪糰太粘了。仔仔家也經常包餃子、包包子。這種剛剛發酵膨脹的麪糰，就是容易將手黏住。

“沒關係的，”楠楠回想著她在仔仔家的經曆，“麪糰粘性有限，隻要一用力，它就立馬被拉抻斷裂了。”

可當楠楠發現無論如何用力，都無法將前爪從麵盆中掙脫開，她有點慌神了。

突然，大麪糰中竟然幻化出更多拉絲，如同章魚怪的觸手般將楠楠的頭頸攫住了！

一時間，楠楠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驚慌，恐怕比之前麵對紫日、喪屍、碩鼠時還要強烈。畢竟，後者一看就是妖怪、是天敵，而眼前這盆跟她過不去的麪糰，本應該是食物、是非生命、是救命稻草！

一時間，整間廚房都躁動起來。其他鍋碗瓢盆全都在原處震動，發出叮叮咣咣的聲響。

而那一大盆麪糰中，又幻化出一張血盆大口，張大了，就等著那無數的拉絲拉著楠楠的腦袋送入其中！

天花板上的日光燈自動亮了，在全市已經斷電的情況下，散發出微弱的瑩瑩紫光，把廚房裡的一切都照得詭異萬分！

驚慌之中，楠楠那進化了的大腦全明白了。

想想，當那詭異的紫日升起的時候，街上的地麵和牆麵都冒出了縷縷紫煙，但一部分房屋卻發出了紫色的熒光。

在這樣一個撕裂三觀的時節，人類變成了鬼怪，老鼠獵殺貓咪，植物變成了捕食者，那麼原本非生命的房屋為什麼不會變成怪物和陷阱呢？

學校廚房裡那些可憐的校工們，大概跟此時正被一盆麪糰攫住的楠楠一樣，葬身於這間同樣異能覺醒的廚房了吧！

千鈞一髮之際，楠楠又一次爆發出頑強的求生欲。

最關鍵的，她回憶起了一個細節：仔仔家的大人們在用生麪糰包餡的時候，為了避免手指被麪糰黏住，會先在手上灑一些乾麪粉或者澱粉。就像電視裡的體操選手那樣，讓雙手沾滿白色粉末，以增強與高低杠表麵的摩擦力。如果沾上了麪粉，那麼濕麪糰就再也不黏手了！

就在麵盆旁邊，一大袋麪粉被靠在牆根處。因為，這盆麪糰就是用乾麪粉加水和成的。

楠楠一麵奮力抵抗攫住她頭部和前爪的拉絲，一麵用後腿拚命一蹬，正隻麪粉袋子就傾倒下來。雪白的精粉瞬間將整個麵盆，連同陷於其中的狸花貓掩埋了！

下一秒，就聽咣噹一聲，楠楠終於藉著摩擦力的增強而掙脫了麪糰的魔爪，從廚台上一躍而下，朝敞開的打飯視窗竄去！

這間有了生命的廚房，本意就是利用剩餘的食材為誘餌，吸引其他變異或是冇變異的動物前來覓食，然後用各種方式將其變成自己的盤中餐。

麵對這隻上躥下跳的貓咪，廚房怪並不打算丟掉到了嘴邊的肥肉。

就見廚台的櫃門突然彈開，試圖擋住楠楠去路，被她縱身一躍跳了過去；

就見置物架上的空盆子突然翻滾下來，如同羅網般從天而降，想把狸花貓壓在裡麵，可還是被她捷足先登，躲閃開去；

楠楠一用力，從裡側跳上了打飯視窗，可不想之前被拉開來的推拉窗猛然地合上，讓來不及刹車的她一頭撞到了玻璃上，把鋁塑窗框都震得嘩啦作響！

還好，貓屬於“流體動物”，渾身上下的關節和軟骨要比人類多很多。人以相仿的速度撞到玻璃上，早就把玻璃撞破，頭破血流，但是楠楠的腦門撞上去，隻把推拉窗撞得搖晃，卻冇有撞破。而她本身也強忍住疼痛，從緊閉的打飯視窗跳到地麵上，將將躲開了騰空而起、飛馳而來的幾把菜刀！

但是楠楠的處境依舊垂危。覺醒了的廚房已然關上了門窗，完全可以不慌不忙地甕中捉“貓”了。

楠楠從視窗跳到地麵，就將四足蜷曲，放低身子，喘息著四向觀察。

“天無絕人之路！”她想著仔仔解數學題時掛在嘴邊的話。

從其所處的低位上，楠楠的目光聚焦在廚房一角。那裡的瓷磚中鑲嵌了一麵柵格，應該是廚房的地漏，通往下水道的。

而且，因為沖刷灶台用水量會比較大，下水道的橫截麵積也很大。隻見地漏柵格呈長方形，麵積足以讓狸花貓鑽進去！

“廚房誠然有了生命，”楠楠飛快分析道，“但它也不會使用魔法，隻能利用房屋裡已有設施來捉我。倒要看看，它有什麼辦法堵住下水道！”

想到這裡，楠楠一個箭步跳到了地漏旁邊，爪子一扒就把鏽跡斑斑的柵格卸了下來。

這時候，有靈的廚房也看到狸花貓想從下水道逃跑，便也急了。地漏旁邊的置物架整體傾倒下來，但是等它砸到地麵時，楠楠早就鑽到下水道裡麵了！

下水道裡，漆黑一片，臭氣刺鼻，把楠楠熏得眼睛都睜不開了。

一開始的下行管道很窄，變成橫向管道之後就寬了很多。

而且，楠楠內心的驚恐，竟然比剛纔在廚房裡時還要平複了不少。原因無他，因為她現在正沿著安靜的下水管道順利前進，再也冇有什麼超自然力量在背後追殺她了。

不多時，楠楠仰頭看見一口圓形的窨井蓋，便連忙抓著井壁上的階梯攀了上去，用頭頸頂開了沉重的鐵蓋。

從窨井中鑽了出來，她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廚房足有五十米。

那間獨棟平房的學校廚房，此時周身散發出瑩瑩紫光，顯然正在為獵物跑到而懊喪。

-會停下來歇一會兒，確認冇被碩鼠發現纔會繼續跳躍。不看不知道，原來教學樓裡早就被碩鼠占領了，大概都是被教室裡的避難者屍體吸引過來的吧！然而，即便是變異老鼠也更喜歡吃剛殺的鮮肉，所以纔會對這隻小貓咪窮追不捨。無論如何，楠楠一跳一跳地從三樓下到一樓，然後出了教學樓。她環顧四周，並冇有發現任何天敵，便撒丫子跑了起來；拐了個彎兒，繞過教學樓，就直奔那間看起來不起眼的廚房而去了。等待她的，會是美味的餡餅還是致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