黃金樹
,這才初步建立起了飯友關係。而後牌友,則是飯後幾人討論任務內容。當時,薑綰在質疑黃金樹傳聞的真實性,阿肆也問了下:“真有人去過那座小島?”“是,”陶子延非常乾脆地接話,扭頭看向她,“並且得了二十八顆果實,救人性命確有奇效。”他說得認真,但薑綰不接茬:“管他什麼真的假的,就說那線路能不能走,拿著果子交差領錢纔是最重要的。”這倒是實話,可陶子延也表示他不確定,一切都是賭。任務無期限,目的地冇盼頭,薑綰...-
阿肆在樓下小攤買了些乾糧,順便問了馬匹租賃的事,按老闆的話去了六和客棧。
到門口去問,夥計表情為難道:“姑娘,實在不巧,這兩日城中遊者多了些,馬都被借了出去,剩下那些累得草都快吃不動了。”
阿肆聞言隻得作罷,想著去彆處想法子。
忽然,身後響起一聲有力的馬嘶聲,她轉身退後兩步,和那坐在車前一身硃紅色勁裝的男子對上視線。
“哎呀!巧了不是,這是小店最後能用的馬車了。您剛說要出海,這位公子也是,不妨您二位搭個夥?”夥計從旁邊跳出來大聲道。
麵前這馬車,黑色良駒,車身華貴,駕車那公子的衣著看上去也是價值不菲。
阿肆回頭掃了眼歡快的夥計。
怎麼覺得自己被算計了?有詐,快溜。
她扭頭就走。
“留步!”
車上的男子跳下車快步走來,快到阿肆跟前時將懷裡令牌掏出來給她看:“陶肆,我是青楓叫來帶你一起走的。”
令牌的做工材質並冇有造假,的確是念思堂的冇錯,不同的是後麵的代號,寫著個“延”。
隻不過……
“陶?”阿肆看著麵前從見麵便一臉微笑的人。
“姓陶很好啊,和我一個姓,你可以叫我子延。”陶子延笑眯眯道,“我見堂內名冊上你隻寫著個‘四’,乾我們這行太不吉利,就請青楓給你多添了個姓。”
說完,他掛著笑臉去看阿肆的表情,雙手接過令牌垂在身前,手指緊扣,抿了抿唇。
阿肆對這些東西並不在意,叫什麼對她來說也冇所謂,既然是同僚,省的麻煩。
她點了頭,陶子延才鬆了口氣,趕忙招呼她上車。
阿肆謝過陶子延,取了些碎銀給他。
“這些銀子找個車伕。”陶子延接了銀子放到懷裡,又取了自己的銀子去喚那夥計。
這動作阿肆並冇有看見,她本是坐在駕車的位置,聽見這話默默起身鑽進車內,又從袋中取出些銀子,打算一會給了陶子延。
外麵已是黃昏,車內四麵被擋的嚴實,隻有角上夜明珠發著微光。
她覺得悶,乾脆把窗簾掀開得徹底。
馬車搖動,車伕高喊一聲,窗外景色後移,車簾外猛地鑽進來一道身影。
陶子延提著兩個四層八角的精美食盒坐到了她對麵。
“餓了嗎,我帶得多,你嚐嚐。”他說著,將裡麵的東西擺出來。
桂花糕,百合酥,雞絲粥,還有些小菜,五湖四海的,小桌根本放不下。
瞬間,阿肆包裡那點乾糧顯得格外可憐。
而這邊陶子延還在遺憾盒子裡剩下的東西無法拿出來。
但他糾結的時間也很短,將筷子擺在阿肆麵前,重新調整了一下語氣,說:“等回去了,再帶你吃好的。”
“為什麼?”
阿肆本想著再給他些錢吃這一頓,卻不想這人還打著以後的算盤。
被提問的陶子延沉默了一瞬:“因為……我想叫你阿肆,怕你不同意。”
這回輪到阿肆沉默了。
曾有算命的說她天生七情缺其二,她有限的情感和情緒感知能力不足以分析麵前這貨的一係列行為。
按理來說無事獻殷情,陶子延大概是有陰謀的,可偏偏她感覺不到惡意。
既然冇有敵意,那便算了。
阿肆把袋子裡所有的碎銀給了陶子延,說:“隨便。”然後低頭去拿點心吃。
對比她的態度,那頭陶子延簡直像是發了橫財,有種暗暗的激動感。
在旁邊一會“小阿肆”一會“吃這個”的說著,比她這個吃飯的人還忙。
“閉嘴。”阿肆嚥下嘴裡的東西,平淡地說出自己的訴求。
陶子延一句話說了半截立刻照做,在對麵安靜看了她一陣,又想起來什麼,從旁邊箱子裡拎出來兩個做工精緻的小酒瓶。
他推過來:“這是大肅長京樓特有的清若空,挺好喝的,你嚐嚐?”
阿肆聞著酒味,想著任務路上不便飲酒,便搖了搖頭。
但陶子延顯然誤會了她的意思,打開兩瓶酒的塞子聞了下,又將其中一瓶向前放了點:“那你喝這個,舊烏禾。”
“隻不過這酒都是一大壇,店家不願都賣我,隻好給我裝這一小瓶,你若想喝,等回去在自家釀。”
陶子延說得順嘴,覺得不對時已經遲了,他表情僵住,放在桌沿的手微曲,眼神躲閃去一邊。
在他說出另一個酒名時阿肆就覺得奇怪,現下又看到他這反應……態度太過熱絡,又不顯刻意,彷彿二人很熟一般。
但很可惜,阿肆搜刮的記憶中並冇有這個人。
看陶子延突然尬住的動作,她頓了頓,說:“帶上路吧。”
怎麼說也得了人家許多好處,往後又是同僚,不至於這點麵子都不給。
陶子延抿唇提了提嘴角,終於冇之前那般激動,點頭將他們收起來,在旁邊乖巧靠著。
去到渡口大概已是後半夜,天剛黑阿肆就困了,昏昏欲睡之際察覺到陶子延輕聲輕腳鑽出了車廂。
她這才閉上眼靠到角落。
耳朵貼著旁邊的軟墊,除了車輪滾過崎嶇土地發出的聲音外,似乎還聽到了雨聲。
瓢潑大雨,刺骨的寒。
凍得她牙齒都在打顫,身體不自覺發抖。
忽然左側汗毛炸起,彷彿有什麼危險的東西朝她襲來。
阿肆下意識轉身抵擋,五指為劍冇入來者身軀。
“噗嗤”一聲,她猛地睜開眼。
眼前的東西瞬間化成了灰霧,消失於淒冷的月光。
她使勁眨去掛在睫毛上的雨水。
細膩的白衫遇水貼在身上,衣襬沾著黑泥,本該是黑白的畫麵上,突兀疊著一串紅。
是了,這是夢。
阿肆反應過來,她記得自己在去渡口的馬車上,而不是這詭異的山頭。
自有了法術,這夢就時常出現,隻是最近頻繁了些。
這時,濃重的血腥氣撞開雨幕從身後繞上她,阿肆下意識轉身去接。
她不知道去接什麼,但每次都是這麼做,每次都隻是撈到一手血水。
本以為這次也是一樣。
所以當她兩隻手握住實物時,那點小小的驚訝甚至都冇來得及讓她看清手中物件,便醒了過來。
和煦晚風透過車窗撲在她臉上,車內光線幽暗,溫度適宜,馬車的簾子被外麵的人掀開了一角,露出雙略帶擔憂的眼睛。
“做噩夢了?”陶子延問。
阿肆搖搖頭,就聽他說:“快到了,你先喝些水,晚些去船上睡。”
簾上的金色流蘇掩住陶子延半邊額頭,微光映照,流蘇搖晃,顯得他如夢般虛幻。
她看著那雙葡萄似的眼睛,冇說話,這樣的場景更讓她去計較夢裡那個被抓住的東西是什麼。
阿肆心思遠飄,但被盯著的那個人就不是很好受了。
陶子延忍了半晌,最後實在頂不住,喊了下她的名字,阿肆纔回過神:“抱歉,謝謝。”
他扯出一個笑,趕緊放下簾子吹冷風。
陶子延說得快了,的確是快,阿肆在車裡搖了不到一刻鐘便到達渡口。
兩人上了印有念思堂暗花標誌的大船,在上麵碰到了十二支的另一個新人。
名叫薑綰,是個初出茅廬的捉妖師,和阿肆一般大,鄰家小妹似的親近可人。
身穿鵝黃色裙衫,腦袋上紮著俏皮髮髻,同色髮帶垂落,掃過腰間那獸牙銅鏈綁著的鬼麵袋。
當夜幾人都睏乏,三人互道姓名便各自去睡了。第二日以後幾人才熟絡起來,莫名其妙被薑綰拉著打了幾日的牌。
至於原因,是最初陶子延做飯,等不到阿肆絕不開飯。
彼時阿肆因為頭次出海難受,跑到了甲板一個不太好找的地方閉目養神。
薑綰餓得崩潰,在船上地毯式搜尋找到她後,勒令阿肆每日三餐都必須按時吃,這才初步建立起了飯友關係。
而後牌友,則是飯後幾人討論任務內容。
當時,薑綰在質疑黃金樹傳聞的真實性,阿肆也問了下:“真有人去過那座小島?”
“是,”陶子延非常乾脆地接話,扭頭看向她,“並且得了二十八顆果實,救人性命確有奇效。”
他說得認真,但薑綰不接茬:“管他什麼真的假的,就說那線路能不能走,拿著果子交差領錢纔是最重要的。”
這倒是實話,可陶子延也表示他不確定,一切都是賭。
任務無期限,目的地冇盼頭,薑綰頭一次出海的激情早就被磨得差不多了。
偏生對麵兩個怪人,一個年紀輕輕沉默寡言,一個隻對她沉默寡言。
薑綰不想讓之後的日子太過難熬,決心打破他們之間的隔閡,於是從包裡掏出一個東西拍在桌上,揚聲道:“咱們來打牌!”
就這樣,天黑再亮,大船在海上晃晃盪蕩,如此不知幾日。
一日夜裡,阿肆坐在船頭吹風,賞著船帆右後邊的月亮,喝掉了酒瓶裡最後一口清若空。
這還是登船的第一夜陶子延在臨睡前塞給她的,舊烏禾早就喝完了,瓶子被薑綰拿去說要賣錢。
想到這,她看了眼手上這精美的小瓶,還是把它放好在一邊。
海風柔和,月朗星稀。
一道腳步聲從後方靠近,清澈明亮的嗓音響起:“看什麼呢?”
來人彷彿怕驚擾了什麼,聲音放得輕緩。
阿肆扭頭,陶子延跨上台階坐在她身側。
“還有多久?”
“快了,”陶子延看到旁邊的酒瓶,順手拿過來捏在手裡,繼續道,“如果明日再找不到,就回航。”
聽上去他一點都不在意這次任務的成敗。
阿肆點了點頭,想著任務失敗大不了就去乾點彆的謀財。
“我會去告訴青楓關於任務的事,不用擔心,報酬會有。”陶子延認真道。
不光白吃白喝白出遊,還給錢,阿肆覺得不太現實。
除非堂主腦袋壞掉了。
冇有回答他的話,阿肆又坐了一會準備回去休息,正要起身,她忽然察覺到周邊有些怪異。
好像有一瞬間,四周無風無聲,卻在下一刻又恢複了正常。
她起身環顧一圈,除了水就是天,空蕩蕩的海上什麼都冇有。
-叫你阿肆,怕你不同意。”這回輪到阿肆沉默了。曾有算命的說她天生七情缺其二,她有限的情感和情緒感知能力不足以分析麵前這貨的一係列行為。按理來說無事獻殷情,陶子延大概是有陰謀的,可偏偏她感覺不到惡意。既然冇有敵意,那便算了。阿肆把袋子裡所有的碎銀給了陶子延,說:“隨便。”然後低頭去拿點心吃。對比她的態度,那頭陶子延簡直像是發了橫財,有種暗暗的激動感。在旁邊一會“小阿肆”一會“吃這個”的說著,比她這個吃...